奥巴马的民权风暴

社工哥哥

在经过了长达一整年的艰苦缠斗之后，再加上3月21日连续11个小时的辩论和表决，欧巴马的医疗改革计划终于得到了众议院的批准，以219对212票的微弱优势，勉强得以过关。此前，参议院已经于去年12月通过了此项改革方案。至此，欧巴马竞选时关于进行彻底的医疗制度改革的承诺，正式开始进入兑现阶段。待欧巴马签字之后，该法案即将生效成为法律。面对来之不易的胜利，他兴奋不已，称“这是历史的召唤”。昨天到今天，美国主要媒体均不约而同地使用了“里程碑式的事件”或者“历史性的时刻”一类语言，来突出这一法案的通过，在美国历史上和当今政治生活中的重要意义：医疗是民权的基本组成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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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 p0 \8 X4 h- \这一医疗制度改革法案会给美国以及美国人带来什么样的未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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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美国国会预算处的估计， 在未来的10年里，该项医疗改革计划将耗资9千4百亿美元。将有3千2百万没有医疗保险的美国人得到保险。而目前全美共有大约4千5百万人没有医疗保险，其中相当的部分是非法移民。从今年开始，保险公司将被禁止对病患者设置终生或者年度保额赔付上限，不得因为投保人已经存在的疾病而拒绝承保，不得在投保者生病期间终止保险合同。同时保险公司也不得对有病的投保人收取额外的费用。另外美国人很关心的一条，是父母可以将自己的子女，添加到自己的保险计划里，直到他们26岁（现在的上限是18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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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U7 e9 G7 F9 @+ u* P8 a* p, X新的改革方案还规定，将增加对低收入者的政府援助（Medicaid），补助范围将在原有基础上予以扩大。从2014年起，无子女的成年人也第一次被允许申请这种资助。从2016年起，联邦政府将为符合条件的公民支付全部的开支。从明年起，给老年人的处方药，将得到50%至75%的折扣价格。作为舆论关注的焦点之一，此次通过的方案里，并没有由政府直接经营管理的保险项目。所有的具体操作仍然私营，但必须要有非营利性质的计划部分，以提供给消费者多种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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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另一方面，强烈反对这一法案的共和党人则指出，这将形成一个更加无所不能的强势政府，对社会生活和国家经济产生过分的干涉，直接违背资本主义自由市场经济的原则。进一步具体而言，将近1万亿美元的开支，将使这个国家本来就已经恶化的财政赤字问题进一步加剧。同时可以预见，中产阶级的赋税负担将大大加重，中小企业将会面临额外增加的成本，导致经营困难。这种观点在美国社会中引起了广泛的共鸣，投票期间国会山前一直游行示威不断。在最后的投票中，全体共和党人和34名民主党人投了反对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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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舆论普遍认为，这是欧巴马就任总统以来的一大政治胜利。《纽约时报》的社论文章称“这是无数现有医疗体系受害者的胜利。欧巴马押上了他的总统宝座来完成一个历史性的和谐安排”，“这一法案将给数千万美国人提供医疗保险，终止保险公司的恶行，并最终降低医疗成本”，“是道德的责任要求我们立即停止对于辛勤工作美国人不负责任的忽视”。

6 D0 j/ M' N3 P毫无疑问，道德的考量是这次欧巴马医疗制度改革的制高点，也是最终赢得了投票的关键。即便是共和党人，也不得不承认医疗制度需要改革，人民的福利需要改善，结果在气势上先失了分。一向对政府持负面态度的诺贝尔奖获得者克鲁格曼少见地明确站在了政府改革支持者一边。在去年的一次讨论会中，克鲁格曼就曾明确表示，“我是经济学家，但不打算从效率的角度来考虑这个问题。我们更应该从道德的角度出发，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在昨天法案通过之后，克鲁格曼立即在其专栏上大声赞扬这一结果，“是美国精神的胜利”。

8 p- m1 ]' A- \+ {2 q从历史的角度看，这同样也是美国式民主传统的延续和胜利。在21日的最终辩论投票之前，民主党的议长佩洛西，手持当年历史性《老年健保法》通过时，曾经被当时的议长用来宣布法案定谳的木槌，公开发誓说“今晚在我们成功之时，我会再次敲响它”。1965年，林登•约翰逊签署了《老年健保法》，为所有65岁以上的美国老年人提供全面的政府医疗保险。这一法案和1935年由罗斯福总统签署的《社会安全法》均被称为是美国历史上最为重大的民权进步里程碑之一。《社会安全法》为全体美国公民提供了年老、残疾、失业、医疗、儿童福利等多方面的支持。而目前医疗改革政策的主要推手欧巴马，在众议院最后辩论、投票之时，就和幕僚们一直猫在总统官邸的“罗斯福房间”里观看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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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一个法案，两个党派争吵了一整年，才最终有了结果。这也就难怪被某些人嘲笑说，西方民主制度的效率太低。但是从长远看，事实上，只有当各阶层的声音能够被较为充分的表达出来，各种矛盾都充分体现出来，社会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进步，出现剧烈动荡的可能性才会被消除。这样的成本难道不值得吗？！昨天就在国会的会场外面，数千名法案的反对者一直在示威抗议。另有上万名要求立即开始移民改革的抗议者，也于周末到达了华盛顿开始游行示威。问题都出来了，一个一个解决就好了。正如欧巴马昨日所言，面对困难，“我们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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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z& C  R- ]# x4 }  ]9 v在欧巴马的这次改革过程中，党派间的分裂是明显的，观点是难以调和的，立场对立是尖锐的。然而所幸的是，美国的民主制度是成熟的。既没有示威者因言论表达反对总统而被抓捕的新闻，国会山前的游行示威就像春游一样，胜似闲庭信步，也没有会议中的政治人物相互破口大骂、扭打成一团的画面。21日的众议院辩论过程，全程都在媒体中和网路上有即时转播。不同观点的众议员各抒己见，火气也不小，但都在君子之争的范围之内。投票结束以后，两党立刻就开始进行和解协调，事情还多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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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比之下，不能不说，美国的“两院”还是很值得“两会”学习的。很早以前，就有人提出，人大政协代表要成为全职代表，实行任期制，才有可能真正实现人大政协的监督和立法职能，而不只是每年走一个豪华的过场，完全无所作为。其次，在人大与政府作为监督与被监督的关系之下，政府官员是否合适成为人大代表就是另一个重要的问题。看过美国国会现场的人都知道，他们其实整天讨论的，也多是草根话题，讲很多的大白话。但他们都是全职的民意代表，每天的工作就是研究法案的字句和听取选民的意见。另一方面，官员就是官员，议员就是议员，不会有重叠身份，民意代表的职责之一就是监督政府。既然已经把民意代表的制度从西方搬来了，再学得像一点，又有何妨呢？

（有意思的是，1月下旬时，最高法院曾经裁定，对公司团体政治参与的资金限制，是不符合宪法精神的。当时连美国的媒体都称，这一裁定是“重击了美国民主”，并预言未来公司团体的资金会在国家政治生活中，发生重大影响。国内很多媒体也幸灾乐祸，宣称“美国民主已死”。然而在这次医疗改革的先后辩论过程中，即使是受到打击最大的保险业，在公众媒体上也是一片鸦雀无声。）

这个时候忽然联想起，本月初“共同社论”事件时，一位中国访澳学者在国内各大媒体上连续发表的，关于为什么户籍制度不能被废除、城乡隔离需要保持下去的精明高论，其观点无非就是要花多少多少钱，超出了国家财政的能力云云。昨天偶然在《中国日报》网站上看见了一篇对这位学者的专访，面对其深邃的目光，忍不住留了一句言，“这不是讨价还价或者慈善施舍，这是还债”。《中国日报》有礼貌地确认了我的发言，转眼再看，读者意见始终是零，还不忘了微笑提醒一句，“发言一定用英语哦”。不提了，回头再看看欧巴马这个楞头青，身背着1.2兆的国债，冒着个人政治上彻底失败的危险，还要再花1万亿去给普通的美国人原一个美国梦，不能不感慨一声，没有那种只知道算经济账，却从不知良心为何物的精英的国家里的人民，有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