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障儿子和他虎爸]]

岑庭孝

19岁智障小伙和他的慈祥“虎爸”


　　19岁的欣嘉长得很帅，1米87的个子，匀称的身材，白皙的脸庞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给人的第一感觉是清秀又温文有礼。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在桃花坞街道精神卫生日间康复站康复的情景，相信没有人会将他与先天性智障这几个字联系到一起。
　　“啪、啪、啪……”端坐在电脑前，欣嘉的表情自信而又惬意，父亲老薛一边抽着烟，一边听着儿子有节奏的敲击键盘声。“这小子电脑精通得很，word、excel样样都会，打字的速度比我快得多呢。”听到父亲表扬自己，欣嘉忽然不好意思起来，嘴角一扬，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爸爸，您把我的写作思路打乱啦！”见儿子“责怪”自己，老薛扮了个鬼脸，知趣地离开了房间。

　　□商报记者　王骏　通讯员　张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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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出生三个月，父亲为他输了五次血

　　“1994年我来到了世间，注定的磨难，在我一出生各类疾病也随我而至。”这是欣嘉在参加征文比赛时写的一篇名为　《康复之路》文章中的第一句话。正如他所言，自从出生那天起，他的人生就注定是与其他同龄人迥然不同的。
　　“你的孩子患有吸入性肺炎、脐炎、头颅畸形，又伴有轻度窒息，看来很难挺过六个月。”老薛抱着初生的爱子，医生告诉他这个残酷的事实。几天后，小欣嘉的情况开始急转直下，上消化道大出血，出血量高达90CC。正常新生儿的溶血量约200CC，也就是说小欣嘉的出血量已将近全身血量的一半。
　　“在三个月的住院过程中，医生曾两度要求我放弃治疗，但我始终没有答应。在救护过程中曾五次抽我的血直接注入他的血管。由于大量出血，引起脑缺氧，使孩子引发了脑瘫。”回想起儿子出生后半年内的情景，老薛的表情变得很凝重，显然，他不愿再去回想那段虐心的经历。于是，话题直接跳跃到小欣嘉两岁那年。
　　“他和其他小孩不一样，两只脚掌是先天性畸形，向外侧翻60度。”老薛张开双手比划着，“其他同龄的小孩这时都已经会滴溜溜小跑了，可他却连站都站不稳。”为了让儿子学会走路，老薛当年可没少下功夫。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鼓足拼劲，铆足狠劲，发记戆劲”。每天下班回家后，老薛第一件事就是领着两岁的儿子出门“荡马路”。老薛训练儿子走路的方法很独特，他让小欣嘉沿着人行道的边沿行走，路线必须笔直，容不得半点歪斜，否则，就是劈头盖脸地一顿训斥。为了达到更好地矫正效果，他还为儿子制作了一双特殊的训练鞋，幼小的欣嘉每天晚上几乎都要穿着这双硕大而又沉重的奇葩鞋笔直行走一个多小时，他的哭闹与反抗，只会换来父亲高分贝的呵斥和严厉的眼神。然而，奇招却往往总能收获奇效，在父亲严苛的训练下，小欣嘉畸形的脚掌渐渐恢复了正常，到了7岁那年，他已能和其他孩子一样，背起书包，自己走进学校的大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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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爸”的严厉背后是满满的爱

　　尽管念的是培智学校，可老薛却固执地相信，自己的儿子并不比正常的孩子差。为了让儿子尽快适应学校的生活，老薛再一次拿出了他“虎爸”式的教育风格。这次，他将从教会儿子自己吃饭开始。
　　老薛知道儿子平时最喜欢吃鹌鹑蛋，他便再出狠招，要求儿子必须自己用筷子将鹌鹑蛋夹进碗内后才可以吃。刚开始，小欣嘉连筷子都拿不稳，更不用提去夹那一只只滑不溜秋的鹌鹑蛋了。因此，为了能吃到一只鹌鹑蛋，小欣嘉往往一顿饭就要花费两小时左右的时间。10岁那年，小欣嘉又在父亲的“威逼利诱”下，学起了骑自行车。一开始，老薛让儿子先学习推车。当时的小欣嘉个头矮小，推着父亲26英寸的大自行车，走路直犯踉跄。三个月后，他才逐渐掌握了推车的要领。接着，老薛又要求儿子上车把握龙头操控方向，自己则在车后扶着书包架推行。小欣嘉似乎很享受这种被父亲推行着的感觉，高坐在自行车上的他总是又喊又叫，兴奋不已。忽然有一天，身后的父亲松开了扶着车身的大手，小欣嘉顿时觉得自行车完全失去了控制，他慌乱地蹬着踏脚，自行车向前歪歪扭扭驶出10多米后，重重摔倒在地。从那天起，小欣嘉每次坐在车上都会全神贯注，渐渐地，离开父亲的帮助，他也能够熟练地骑行了。
　　而从学习推车到学会骑车，父子二人足足花了两年的时间。学会骑车后，老薛又带着儿子转战阵地，他把目光投向了游泳馆。又是一个充满艰辛的两年，小欣嘉学会了游泳。
　　“我在康复的道路上又进了一步，学习成绩也在不断提高，并经常得到校方的表扬与奖励。在参加的演讲比赛中，在众多正常小朋友中间，我以自己不懈地努力分别荣获了演讲的一等奖和二等奖。”这是小欣嘉在《康复之路》中笔下的那段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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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跨入社会第一步他学会了感恩

　　18岁那年，欣嘉完成了自己在培智学校12年的学业。老薛随即将他送入了桃花坞街道精神卫生日间康复站进行康复。“欣嘉现在还没有任何的社会经验，我打算先让他在康复站呆上一段时间，学习点待人处事的道理，然后再考虑为他找份正式的工作。”对于欣嘉来说，从校园到康复站，无疑是一个大转变，开始的几天里，他异常孤独，每天下班回家都向父亲“叹苦经”。而对于这位新进的小男生，站里的工作人员和病友们却对他倾注了十二分的热情与关心。康复站里每天都有制作手工艺品的工疗环节，这对初来乍到的欣嘉来说，的确是一道大难题。看到这位大个子拿着丝线，笨拙地穿引塑料珠子，一旁的几位病友都不禁哑然失笑，大伙儿纷纷聚拢过来，手把手地教他如何做好手工活。午休时间，大家也会主动与欣嘉攀谈，一起讨论电视里精彩的节目。没过多久，欣嘉便深深喜爱上了这个温馨的大家庭，人也变得越来越活泼。今年中秋节前夕，他还主动参与了“桃花坞街道残疾人中秋感恩回馈活动”，为街道的残联干事和团员青年们动情献唱了一曲《感恩的心》。
　　“在康复站的一年里，这小子变化挺大的，最让我感到开心的是他比以前更加懂事，更有礼貌了。”提起儿子的进步，老薛毫不掩饰自己满心的喜悦，他用手指了指对门的卫生间，笑着说，“现在，给我老头子洗澡的任务都是由他包办的。”欣嘉的爷爷今年已经90多岁，基本没有自理能力。一年前，老薛回到家后，又要教导儿子，又得腾出手来照顾老父亲的生活起居，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自从欣嘉进入康复站后，老薛惊喜地发现，儿子竟然渐渐学会与家里的长辈主动打招呼了，不过短短几月，又开始为爷爷、父母端茶倒水，到了今年夏天，他还主动提出要接替父亲每天为爷爷洗澡。
　　前一阵子，老薛一家人特地来到当年为儿子进行手术的医院，看望那位主治医生。当听说眼前这位身材魁梧的少年就是当年躺在手术间，气若游丝的小欣嘉时，医生满脸震惊，直呼是一个奇迹。



岑庭孝抄摘于2013年10月4日城市商报